【杜甫·咏怀古迹五首⊙其四原文】
咏怀古迹五首其四·蜀主窥吴幸三峡
杜甫
蜀主窥吴幸三峡,崩年亦在永安宫。
翠华想象空山里,玉殿虚无野寺中。
古庙杉松巢水鹤,岁时伏腊走村翁。
武侯祠堂常邻近,一体君臣祭祀同。
【诗人名片】
杜甫(712—770)
字号:字子美,号少陵
籍贯:原籍襄阳(今湖北襄樊),生于河南巩县。
作品风格:沉郁顿挫
诗人小传:
杜甫(712~770年),字子美,自号少陵野老,祖籍襄阳,生于巩县(今河南省巩义市),是唐代最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。他曾担任过左拾遗,因直言进谏,触怒权贵,而被贬为华州参军,后辞官归隐于成都,建草堂而居。剑南节度使严武荐其为属官,杜甫全家因而移居四川奉节,两年后他离开奉节,辗转流离于江陵、衡阳一带,唐代宗大历五年(770年),病逝于湘江的一艘小船中。
杜甫半生漂泊,又经安史之乱,惯见民间疾苦,其忧国忧民的情怀毕见于作品之中。青年时代他亦怀抱大志,与李白等人交游,诗风较为明快、恣意,中年后则变为沉郁顿挫,以古体、律诗见长,风格多样,多涉及社会动荡、政治黑暗和人民疾苦,记录了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巨变,因此被誉为“诗史”。尤其在律诗上,他表现出了显著的创造性,积累了关于声律、对仗、炼字炼句等完整的艺术经验,使这一体裁达到完全成熟的阶段。后人也因而赞其为“诗圣”,诗而能成圣者,唯杜甫一人而已。唐诗人元稹评价说:“至于子美,盖所谓上薄风(《诗经》里的国风)、骚(屈原的《离骚》),下该沈(沈佺期)、宋(宋之问),言夺苏(苏味道)、李(李峤),气吞曹(曹操)、刘(刘备),掩颜(颜延之)、谢(谢灵运)之孤高,杂徐(徐陵)、庾(庾信)之流丽,尽得古今之体势,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。”
【杜甫·咏怀古迹五首⊙其四注释】
蜀主窥吴:蜀主指蜀汉先主刘备,他在章武元年(221年)亲自领兵征伐东吴,结果在猇亭战败,即述此事。
崩年:刘备驾崩的那一年,即章武三年(223年),古人称帝王死去为崩。
永安宫:在夔州也即白帝城内,刘备即病逝于此宫内。
想象:仿佛。
野寺:荒僻的寺庙,诗下有原注:“殿今为卧龙寺,庙在宫东。”
水鹤:鹤为水鸟,故称“水鹤”。
岁时伏腊:岁时即每年一定时候,伏腊为古代两种祭祀的名称,“伏”在夏季伏日,“腊”在农历十二月。《史记·留侯世家》有“留侯死,并葬黄石,每上冢伏腊,祠黄石”句。
【杜甫·咏怀古迹五首⊙其四译文1】
当年刘备讨伐东吴来到三峡,后来驾崩也是在峡中的永安宫内。帝王的旌旗仿佛还在空旷的山谷中闪现,他的祠庙却已虚无寥落变成了荒僻寺院。古庙前的杉树松树,只有鹤鸟在其中筑巢,每年祭祀之日,只有村中老人前来走动。诸葛武侯的祠堂经常都和先主庙相邻近,君臣一体,千年的祭祀也都相同。
【杜甫·咏怀古迹五首⊙其四译文2】
蜀主刘备征讨东吴驾临三峡,他驾崩的那年也在这永安宫。
空山里依然可想象翠华仪仗,野寺中已不能看到玉殿行宫。
古庙荒凉松杉树上水鹤做巢,逢年遇节祭祀时走上来村翁。
武侯祠堂与先主庙总是邻近,生前君臣一体死后受祭相同。
【杜甫·咏怀古迹五首⊙其四译文3】
蜀主刘备攻伐东吴驾临三峡,他败死的那年是在这永安宫。
空山依然可想象到翠华仪仗,野寺中隐约能回忆玉殿行宫。
古庙荒凉松杉树上野鹤做巢,逢年遇节祭祀时村翁来上供。
武侯祠堂与先主庙紧紧相邻,生前君臣一体死后祭祀相同。
【杜甫·咏怀古迹五首⊙其四赏析1】
这首诗惋惜刘备之事业不终,慨叹永安故宫已成野寺,结尾却又扯出诸葛亮来,言及“一体君臣祭祀同”。对于诗的本意,历来有两种不同的意见,比较主流的如明人王嗣爽在《杜臆》中所言:“咏先主祠,而所以怀之,重其君臣之相契也。”另一种意见则如晚清高步瀛在《唐宋诗举要》中所言:“先主一章,特以引起武侯。”何焯在《义门读书记》中表述得更加明确:“先主失计,莫过窥吴,丧败涂地,崩殂随之;汉室不可复兴,遂以蜀主终矣。所赖托孤诸葛,心神不二,犹得支数十年祚耳。”
私以为,两种意见都有其精当之处,但也都不够全面,我们还应当将两种意见统合来看,才能明了杜甫之真意。首先,诗以四分之三的篇幅写刘备,尾联才出现“武侯祠堂”,言及诸葛亮,说刘备只是陪衬,“特以引起武侯”,恐怕不准确。应该说,书刘备之事乃“特以引起先主、武侯君臣一体也”。其次,何焯的议论似有怨怼刘备意,但诗中却无此意,所抒发的只有重重惋惜、悲悯,即言君臣倘不一体,则遇事丧败。虽然史料上并没有记载诸葛亮有谏阻刘备伐吴事,但后世大多认为诸葛亮当时是持反对态度的,只是刘备听不进去而已,而对于极度崇敬诸葛亮的杜甫来说,他肯定也是如此认为的。
诗的首联写事,中两联写景并加喟叹。如今英雄去也,“翠华”只能于“空山”中“想象”,“玉殿”也都“虚无”,化为“野寺”,乃至“杉松巢水鹤”,“伏腊走村翁”,格调凄凉,极尽哀伤。尾联却突然联想到诸葛亮,说君臣二人的祠庙往往邻近(不仅夔州如此,成都亦是如此),祭祀也同,正出“一体君臣”之意。《后汉书·马援传》载马援答光武帝语:“当今之世,非独君择臣也,臣亦择君矣。”无疑杜甫正认为只有圣君而并贤臣,君臣一体,才能大业得成,天下太平,所以惋惜刘备不听诸葛亮谏阻而伐吴,致使汉室难以复兴。
由此联系到杜甫所处的时代,这时候安史之乱才刚终结不久,但藩镇割据、外患频扰,社会仍极动荡。在安史之乱中,唐室非无贤臣良将,如李泌、郭子仪、李光弼等,皆有匡扶社稷之志、平终乱局之能,而肃宗、代宗,均不能信之不疑,遂导致祸乱迁延八年之久。尤其是李泌,天子信之,听其筹划,形势立刻转危为安,而一旦天子信疏,李泌归山,局面又会瞬间恶化。对此,杜甫应当是有切身感受和切肤之痛的。因而他才会仰望前代刘备和诸葛亮这一对圣君贤相,君臣一体,从无立锥之地始,直到割据蜀地,开创蜀汉,他希望这种局面也能现之于当代,则宇内虽乱,不足定也。可是他也不能回避,刘备最终还是因为没有听从诸葛亮的谏言而轻率伐吴,导致兵败身死,所以即从此处落笔,说即便这般的圣君贤臣,一旦不同心一体,立刻便会酿成灾祸,况乎后人呢?
咏古本为伤今、喻今,私以为,这才是杜甫创作此诗的真意所在。
【杜甫·咏怀古迹五首⊙其四赏析2】
此诗系诗人凭吊刘备在白帝城的行宫永安宫而作。首联从刘备伐吴着笔,引出永安宫古迹。二联抒写眼前景象,点明过去曾经是刘备行宫的永安宫,殿宇巍峨,而今去只有空山、野寺,一片荒凉。三联进一步描写已成为古庙的历史遗迹。鹤巢松杉,显其凄清;村翁祭祀,流泽尚存。尾联由先主庙而及武侯祠,对君臣际遇,同心一体的关系,深为赞美。也寄托着诗人被当朝见弃、政治抱负未能施展的无限感慨。全诗看似平淡,写景状物却历历如在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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